有一天,原工厂的同事何明秀大姐来家里看望她,当何明秀知道她没工作时,就给她介绍一位做旧衣服生意的老板,去那里做缝纫工。那老板叫王路长,也是一位返城知青,回城后在搬运公司当工人,由于他体弱有病,没干几天就回家了。没多久,他就与另一位同学干起了神秘的买卖,就是倒腾旧衣服,他们从沿海购进旧服装运回东江市,挑选好的,然后进行清洗、熨烫好,晚上就去市中区新华路夜市倒卖。
罗光碧所做的缝纫工,只是将局部破损的地方修补一下而已,其他工作是清洗旧服装,接着就是熨烫旧服装。那难闻的味道让她连饭都吃不下去,回到家里常常恶心干呕,不管母亲怎么劝她别干了,她还是默默地坚持着。她上班的时间是下午三点钟直到深夜,因为王路长的生意几乎都是在夜里做,新华路的旧服装生意都是在路灯亮了以后才上市,顾客和老板都是那样的默契。
王路长租的几间房屋实际上就是旧服装地下加工厂,除了旧服装的清洗、修补、熨烫外,他还雇佣了几名十分精壮的保安人员,以防工商、公安人员的清查。每天晚上那神神秘秘的情景,就像做贼一样,罗光碧也觉得在做犯法的事,上下班都胆怯怯的。但是王路长发给每个人的工资却很有诱惑力,是国有企业一般人员工资的五倍以上,经济上不宽裕的她,心里得到了另一种慰藉。渐渐地,她也适应了这样的工作。可是她每天深夜下班后,回家途中总是提心吊胆地走过那近两百米的深巷,想着就害怕。有一次,她被一群中学生模样的男孩抢包,吓得她浑身发抖,当她掏出身上所有钱递给那个为首的大个子学生时,突然认出他是原纸盒厂同事何明秀的侄儿,她突然一声尖叫,天旋地转似的倒在地上。
当她醒来时,发现自己坐在自己住家的大院门外,钱和包放在手中。不远处,一个人影在来回地走动着,她吃力地站起来推开大院门,急促地跨进去,她转身朝那人影望了望,只见那人影抬手挥了一下,立即转身跑了。“何世全!咋是他?”她暗暗地叫了一声,他就是何明秀的侄儿。那一刻,她难过至极,她没想到这孩子变成了这样。
自从发生抢劫事件后,罗光碧每天晚上快下班时就感到心惊肉跳,曾一度想放弃这份工作,可一位叫吴奎的年轻保安却主动提出来送她回家,她微笑着摇了摇头拒绝了。吴奎个头不算高,饱满的额头和他挺拔的鼻梁两边闪烁着一双大眼睛,敦实憨厚。在几名保安人员中,他是最年轻的一位,也只有他的家在乡下,他待人很客气,平时也喜欢帮助人,罗光碧对他有好感。吴奎急忙说:“我不要你的钱。”说完,有些不自在地脸红了。
“不是那意思,下班后你也很累,会耽误你的休息。”罗光碧不好意思地说着。
那天下班后,吴奎就开始陪伴着她一道回家,并且每次送到大院门外,没等罗光碧说声谢谢他就转身走了。开始,两人一路上没几句话,可时间长了,渐渐话题也多了。吴奎对罗光碧讲了许多自己的故事,他们熟悉起来,交流也自然了。
吴奎老家在贵省吴县偏远的山区叫桐花村,家里弟妹四个,他是家里的老大。母亲打柴时摔断了腰,常年躺在床上,父亲又当爹又当娘,还要照顾半瘫痪的母亲。没几年,父亲的身体每况愈下,患了肝硬化,整个家更困难了,吴奎就扛起了父亲的担子。
为了能让弟妹们继续读书,替父母治病,农忙时,吴奎就回家种田或收割,平时进城打工,他之所以要做守夜的保安,不仅是收入要高一些,还因白天能做一些别的活儿。
他的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还在上学,为了弟妹们的学费,他不得不拼命地干活儿。他对弟妹们说过,吴家祖上从未出过大学生,要他们争气考上大学,为吴家祖上争光。从此,在吴奎的字典里就没有个“累”字,每当沉重的担子让他迈不开脚步时,只要他一想起弟妹们为读书而悄悄哭泣时,他腿上仿佛就有了劲,就能迈出有力的步伐。吴奎的身世让罗光碧感动得眼泪汪汪的,她在吴奎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坚韧力量和厚重的宽容。慢慢的,她将自己在乡下当知青时的一些事讲给了他听,吴奎认真地听着,尤其听到罗光碧被抓起来关进黑屋那段最黑暗的经历时,他竟然掉泪了。就这样,在这条两百米深的巷子里,他们日见情深。
随着新华路的旧服装市场生意越来越红火,王路长的进货量也越来越大,罗光碧的工作量也随之加大,而且更多的是对旧服装清洗和熨烫,很多时候是干到凌晨三四点钟才下班。她很累,最使她受不了的是那难闻的气味,她常常恶心、头晕,时常连饭都吃不下,但她还是咬牙坚持着上班。
那天,她终于坚持不住了,病倒在床上,连续几天发高烧,家里人把她送到医院,医生也未能查出确切的病因,打了几天吊针,才慢慢退烧。在住医院的日子里,她心里实在不愿意再去干那种活儿了,可又总有一种放不下,她好想与吴奎聊几句,说说心里的想法,她好想吴奎能来看看自己。她叹息了一声,轻轻地摇了摇头,闭上眼睛,可眼前总是吴奎那敦厚而又显得沉稳的样子,“咋这样呢?”她心里问了一下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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